是光阴拂开她脸上的阴影，把她永远地定格在正大光明、逝者如斯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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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冉的骨灰下葬前，我在外滩码头租了间公寓，办了一场告别派对。本以为杜克本科和哥大新闻学院的毕业生回国的甚少，即使回来也天南海北散落各地，送别的人应当寥寥无几才是，未料前来的人数远超我的预期。

道别的时间订在晚上八点，但提前来的人很多。按常理来说悼念时应当送白菊的花圈，摆出欺霜赛雪冰清玉洁的姿态，苏冉的旧友们却不同寻常，他们送上的红玫瑰几乎把置物的桌子淹没，像鲜血像火焰，生机盎然。“请用一支玫瑰纪念我。”德圣阿莫尔以死亡对抗衰老，用这句话与情人诀别。悲歌是为尘世间的羁绊而非离开的行为本身，作别本是愉快的，值得用最美好的事物纪念。

音响里单曲循环Time To Say Goodbye，莎拉・布莱曼的嗓音婉转空灵，像一场不暴烈刚猛却不容小觑的雨，绵里藏针，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就打湿了衣物，侵蚀了筋骨。我迎来送往得身心俱疲，躲到阳台上抽了支烟，回屋时却见一群人自发地围成一圈，听站在最中间的人缅怀苏冉。有人怀念被前男友冷暴力分手时苏冉开车带她出小镇去吃comfort food，有人回忆对自己的性取向感到迷茫时苏冉带给她的勇气和鼓励，更有因苏冉的新闻报道而得以宣张正义的人感激她的秉笔直书。我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听，不置可否，环顾一圈，倏尔发现沙发的另一端站着一个算不上起眼又自带气场的男人，也同我一般，驻足于这片堪称刻奇的哀潮涌动之外，格格不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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