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障

-----正文-----

大学时方惟参加了话剧社，他做事向来从一而终，像一把绷紧了的弓，只要箭不离弦，就始终整装待发。虽然精神不够放松，依然有老驴拉磨般的劳碌与周全，因此备受信任，这份信任与期待一直延续到临近毕业，他受社员委托参与一出新剧，爱情主题，要求以诗的格式，演出一位丈夫失踪的中世纪农妇。

一位男同学对此类题材经验丰富，当即建议命名为《守候》，方惟由于刚看过一部集中营纪录片，觉得此类守候堪比判处无期徒刑般漫长煎熬，随口提名叫《刑期》，全体社员有眼无珠，选中《刑期》，就连《守候》的那位仁兄也投了赞成票。

谁主张谁举证，谁的主意谁负责包揽全局。方惟责无旁贷，当了剧本修改和排练的长工。毕业季，部分学院学生已提前返乡，同班同学都已归心似箭，万类霜天竞自由。方惟被困斗室，潜心剧本，听见一道道坎坷转动的行李滚轮声，他手拿镣铐，匍匐在窗口，偶然瞥见一棵迎风摇摆的树，思及近日传闻，心念电转，写下：“死去又复活的你生性不牧，一再耕耘我已成为土地本身……”

剧本凄风苦雨地完稿，剧社欢天喜地排练，毕业晚会的献礼节目觅无可觅，找到这出枯燥短剧滥竽充数。排练过程中，方惟拍了几张照片发在朋友圈留念，照片中女同学身穿麻衣席地而坐，她正抬起一侧臂膀念道：“该告别等待的习性重炉炭火，愿命运的保释不再钻营也不再嘲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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