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——噢，你也在这里吗？”

-----正文-----

公元3177年，古籍借阅终于因涂层材料的突破而进入大众生活。从此即便是百年前的绝迹孤本，普通借阅人也能手捧真迹，肆意阅读与批注。在电子载入与网络浏览早已成为日常，古籍书店往往只是一处为了留存遗迹的地方。文字的遗迹，纸面的遗迹，造书的遗迹，还有翻阅的遗迹。不见天日的古书被带到太阳底下，三岁的孩童也能拿起油画棒在上面涂抹两笔。

借书的遗迹，打盹的遗迹，批注的遗迹。当然，这些痕迹并不会随古书一同进入历史。图书馆那条“禁止批注”的规定已经显得不合时宜。现在即便是借阅人在书上硬生生再写出一本书来，再厚的笔墨也会在五天后自然降解消失。古书又变回古书的样子，像是从来没有被人翻开一样。

这是小真今年第三次走进古籍书店。进门左转经过十个书架，靠墙顶层第二格第七本，机械手臂取下一本封面没有标题的旧书。这本旧书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，甚至没有被归类到典籍保护区，是一本连小真这样未成年高中生都能随便借阅的旧书。

但这并不是小真第一次取下这本书。准确说，她每个月都会定时来借阅这本书。拿走空书走回家，读上个两三天，写一堆有感而发的批注，然后再还回去。

小真一把接住机械臂递来的旧书，轻车熟路地找到上一次读到的位置，许多还未完全消除的借阅笔记从她眼前划过——如果在借阅古籍时，有其他借阅人的笔迹影响到正常阅读，书店或是展馆都可以免费提供“古籍清洁”的技术服务，去除未降解的批注——但小真并不介意，她很喜欢这些额外的阅读体验，那些陌生人的笔记于她，很像是一种古老的通讯方式：书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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