索糖

-----正文-----

我做这一噩梦好久，每次醒来，后背都汗涔涔，闭上眼不再细想，翻身就睡。今天不同，我醒得太突然，房间和窗外没有灯，身边的人熟睡已久，呼吸均匀，对我的辗转置若罔闻。往常我把他揽进臂弯里，他就自动往我怀里钻，可这次没有，我小心起身去了浴室。

光很刺眼，挪动步子需谨慎，尽管地面平坦又宽敞。我甚至不敢看镜子，影像里的人面容一定憔悴不堪。用毛巾蘸一点热水，敷在脸上，这才慢慢回忆刚才梦的内容。

梦和现实相差无几，我在一片灰白之中，孩子们围着我。脸全都模糊，像隔了一层挂满水珠的玻璃，但我分得清他们每一个。起先只能见到几个孩子，后来围上来，逐渐聚集齐了，没有细数是因为他们围着我，迫使我在狭窄的地方站稳。

“爸爸，我饿。”他们说。

我翻找上衣口袋，什么也没有。

为难之时，安德烈从远处走来，孩子们散开，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小跑到我面前，跳起来扑进我怀里，双手勾住我的脖子，小声说：

“爸爸，我想吃糖。”

下意识地再翻了一次口袋，果然找到一把糖果。

我感到更为难，这一小把根本不够，更别说平分给每一个孩子，但要只给安德烈一个人，我也做不到。所有的孩子都看着我们，赤裸裸的偏心对谁都不利，而且他向来自立，没有我的帮助也会自己想办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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