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

-----正文-----

二

北平的雪落了一尺厚，大杂院的哑巴终于回来了，他这次走了月余，趁着夜色轻轻走进了院子里。

已经过了院子里最热闹的时候，到处黑黢黢的一片，这里是没有人会浪费油钱点灯的，虽然有早年间拉起的电线，绝不会有人用电灯。满院子只有西头的小屋里隐隐透出一丝丝亮来，要是揉一揉眼睛，又觉得那丝亮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。

他不紧不慢地敲了四下门，这算是他们说好的暗号，除了他之外，晚上是不能给旁人开门的，谁知道是不是小偷强盗之流，在尚未真正长成壮年之前，他们还需小心提防一切外人，这也是搬来大杂院住的原因之一，很少会有人觊觎一个这样一贫如洗地方，这里最多的是毫无用处地挤在冰冷炕上等死的人。

门很快就开了，暖烘烘的热气迎面扑来，他快步闪了进去，关紧了门免得放跑了热乎气，蹲下身查看炉子，道：“怎么不烧热些？”

“不冷。”说这话的人紧跟着咳嗽了两三声，挑亮了桌子上的油灯，他算到这几天人要回来，才烧得这样热，如果见天的烧一冬天，那会是个很庞大的数字，再说屋里只有他一个人，弄得那样暖感觉很浪费。

他烧了多少煤，看看煤球的数量自然就知道，哑巴没吭声，只是弄好了炉子，摘掉了头上的狗皮帽子，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过去，里头装着他这一趟的收成，二十块白花花的银圆，原本有一百块，他用其中四十块抓了药，另外四十块买了一包燕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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